2023-02-11 #Say your age
在从小到大的教育里,在所看到的电视/电影中,似乎15-30岁是最常被人描绘的篇章。
学校教育我们歌颂青春,处在青春时光里的少年们被迫着发出赞美之声,可是渐渐才认识到,在步入而立之年到耄耋之年的这段时间里,需要更多的勇气,坚毅还有想象力。
现代工业社会下,教育年限被不断延长,在东亚社会中,这种教育的替代效应格外显著,城市「独生子女」一代享受了中国近几十年来最好的教育自愿供给,在精英选拔的考试竞争中,不断地重复着练习,但对于生活的体验时间却一再地被剥夺。进入好的高中,再进入Top n的大学,再一路过关斩将,拼绩点,抢排名,找实习,挤破头进入金融和IT行业,只要是能顺利往上走的路,不管再难都会不断地练习,不断地投入,即便需要放弃那些生活中的必需经历(悠闲自在的读书时光、静谧甜美的校园Love、抑或是同窗间无隙的友谊). 在这种无尽的消耗中,放弃自我,又接着在父母和家庭的压力下,投入家庭生活,重复着上一代对于下一代的无止境的期望。
在东亚文化中成长起来的小孩,经常是缺乏自信的;爱自己,尊重自己对于他们来说,听过很多遍,但是怎么爱自己,似乎没人教过,从小到大,父母/师长灌输的价值,就是一种耻感文化:
- 娱乐是浪费时间的,有罪的,是可耻的
- 快乐是不严肃的,是可耻的
- 大手大脚花钱是奢侈的,不道德的,是可耻的
不可否认,人在这种文化的感染下,可以获得高度的竞争力,在人生的前二十几年的选拔中,能让你脱颖而出,中国家长常常会笑话美国的小孩基础教育不够扎实,计算能力过于薄弱,对自我的管理和约束都非常欠缺。但他们忽视了一点,中国精英的培养,一直以来存在的一个前提是“存天理,灭人欲”,掐灭小孩子对于世界的幻想和好奇,再灌输给他们符合社会上升通道的知识和技能,再通过高房价和大城市的中国梦的temptation,继而培养一个全方位自我驱动型的利己之人。
但当你读完书,真正要和大家合作来完成项目,在公司里爬格子,在社会里努力求取自己的一席之地,那些曾经被灌输的,被无尽的消耗的一切,似乎真的变得毫无意义,而且当面对重大人生选择时,面对毫无预期的低谷时,面对不再向上的职业发展时,会变得非常脆弱,不知如何面对,也不知如何转弯。
Life is long and bumpy and weird.
想起上高中那会儿在新闻上看到的清华双胞胎,日程表精确到分钟,那个时候我羡慕的是人家的自控能力,但如今当自己走过这一切,我才发现,真实人生的经历是不可能被计算,被分秒不差地规划的,真正重要的是,能够在这场终究会谢幕的人生体验中,获得片刻欢愉。
35岁人生危机和工作伦理对于现代人的绑定太过于深重,以至于我们都忘了,每个年纪都只有一次,每个人也都只有很短暂的一生,就像四季,缺了哪一篇章,都不完整。
想起上周读书看到王夫之晚年时的经历:夫之晚年在石船山麓筑草堂而居,“栖伏林谷,随地托迹”,“安之若素,终日孜孜不倦,刻苦自励,潜心著述”,并自题堂联“六经责我开生面,七尺从天乞活埋”。